第10章 扭捏·拼一桌
角楼前，周生妍身子僵硬地站在那里。闻人御调整好手机后，交给男孩，然后径直走过来，站在她身旁。两人中间还有一点距离。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经历，又或者是因为两人心中各自的顾虑……总之，这一拳之间的距离，对周生妍来说，是个舒适的界限。
男孩举着手机连拍了好几张，但两人的表情一直都没变过。
陌生的熟悉人，熟悉的陌生人。
“哥哥姐姐，你们凑近一些嘛，再换点别的表情好不好？”女孩忽然凑过来，盯着手机屏幕中的两人，嘟嘟嘴说道。
凑、凑近一些？
周生妍低头：“……”
两人之间一拳的安全距离，再、再凑近一些，那不就跟情侣一样了么？
闻人御为了不让周生妍为难，特意身子往后站了站，错开位置，这样镜头上看着两人挨着，实际上两人没碰着。
“谢、谢谢。”周生妍看了他一眼，对方只是礼貌地点点头，那双黑瞳平静如常，看不出任何波澜。
这时，小女孩走过去，站到两人中间。
“我也要和哥哥姐姐一起照！”说着就冲镜头比起了剪刀手：“茄子！”
男孩脑袋左右寻找着什么，忽然，他看见一对中年夫妇走近，便小跑过去。
周生妍听不见小孩说了什么，但却看见下一秒，那对中年扶夫妻看向他们，随即点点头，然后拿走男孩手上的手机。
随后，男孩兴奋地朝他们奔过来。站在她身前，转头抬眼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闻人御一眼，视线又看向她说：“姐姐，不介意和我们拍个大合照吧？”
“……”周生妍有种自己被小孩裹挟了的感觉。
她瞅了一眼旁边的闻人御，对方正在逗弄女孩的小辫子，看不出任何异样，不像是他指示的。
中年夫妇已经到了几人几步外的地方站定。
“好。”周生妍低头，对男孩说。
拍合照的时候，周生妍和闻人御的表情基本和之前的一样，只是两个小孩就千奇百怪了。
闻人御向中年夫妇道了谢，拿回手机。
“你们年轻人真好啊，儿女双全，你老婆也很漂亮。”中年妇女临走前，看了闻人御身后的三人一眼，对他说：“小伙子，你很有福啊。”
闻人御闻言转头，周生妍正瞅着他这边，再回头的时候，那对中年夫妻已经离开了。
骑行到北门附近的时候，闻人御怕耽误周生妍的工作，便带着两个小鬼告别。
“跟姐姐说再见。”他双手一边一个，拍着两个小鬼的后脑勺。
“姐姐再见！”
“姐姐再见！”
闻人御上前，顿了顿，轻道：“照片我回去修好后发给你。”
“好。”周生妍落落大方。倒也不怎么计较这件事。
踩点全部走了一圈，周生妍从城墙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快三点的时候。
林周舟给她发了消息，让她直接回家休息得了。
毕竟这个点，再赶回公司，这不折腾人嘛？
但周生妍还是在南门外一家餐饮店点了一杯喝的，又翻看了一遍自己手机里记录信息，回顾了一遍后，皱了皱眉：“看来，直播稿得再完善完善。”
休息了一会儿后，她回了公司。
林周舟见她打卡进来后，直接把人拉到一旁。
“怎么这是？你专门等我啊！”周生妍小声道。她内心对于林周舟这种经常神秘莫测的行为感到无奈。
左右瞟了两眼，林周舟这才松开她，说：“今天空降了一位副组长，听说是为了搞掉你们组长的。”
周生妍看向偌大的组长办公室，那边已经一分为二，原来组长的办公室，现在另一半被改成副组长的办公室，中间用格挡隔开。“搞掉我们组长？但……这好像和我个人没关系吧？”
“怎么和你没关系啊，”林周舟思考了一会儿，目光看着周生妍非常认真地询问，“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周生妍轻飘飘：“你问。”
“你们组长以权谋私，潜规则了主播，还长期打压你，你就不恨他吗？”
周生妍：“……”
她比林周舟早进公司，一开始确实被打压过，还差点被潜规则。不过好在周生妍身手不错，他们组长也拿她没有办法，这才转移了目标。
因为周生妍真的不会谈恋爱，对这方面也没有兴趣。
“不是我私下打听八卦你的事情，而是你们组的那美女主播直接用直播的那个账号宣布和你们组长分手，还写了一篇两千字的檄文。里面提到了你们组长曾经想潜规则你，但你没同意，所以就捧她上位做了主播。”林周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歉疚道：“妍妍，对不起啊！咱俩大学四年，毕业又在同一家公司，你看你曾经……你怎么就不告诉我呢？”
周生妍笑了笑：“都过去了。”
“这怎么能叫过去呢，”林周舟气不打一处来，“妍妍，你放心，我看也就还能在蹦跶这一两天了，不，也许他今天就玩完了。”
周生妍哂笑：“得了吧你，你还能把人家开了。”
林周舟嬉皮笑脸，又扫了眼四周，确定没人后说：“虽然我不能开了那个王八蛋，但部长可以啊。你还不知道吧，听说新来的副组长，是部长她远房亲戚，长得那叫一个帅。”
“你这么说，不怕你家许炀吃醋？”周生妍打趣道。
林周舟立马道：“他敢！”
周生妍笑了笑，问：“那这期的城墙直播还继续吗？”
林周舟语气不确定，叹了口气道：“不好说。主播账号已经停了，”她指了指上面，“部长他们正在讨论处罚你们组长和主播的事情。不过你要真着急的话，可以去问问你们组新来的那个副组长，他人还很好说话的。”
周生妍：“那还是算了。你知道的，我对恋爱和男人没兴趣。”
“切！你就可劲儿作吧。我就不信你能打一辈子光棍儿。”林周舟忽而抬起周生妍的下巴，“我先提前打个招呼，你要是今年脱单了，我结婚你可以不用随礼的。”
“那我还是努力给你攒钱随份子，”周生妍叹了口气，“总不能大街上随便拉个吧？”
林周舟看戏样：“这注意不错！”
“去去去，赶紧回去工作！”周生妍推着林周舟的肩膀，将人“请走”。
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周生妍开始忙碌起来。
虽然小组内主播和组长出了问题，但上面并没有准确说要砍掉这期的节目。所以对她来讲，该做什么还是得该做什么。
她又重新修改了一遍直播稿，力求尽善尽美，将城墙六百多年的历史沧桑变化和人文经济发展通过镜头语言展现给观众。
临下班前，周生妍将改好的稿子备份了两份，一份发到工作群里，因为她没有新来副组长的联系方式。一份发给组内负责整理打印文件的，方便大家到时候直播可以随机应变。
做地铁二十几分钟，出了地铁后，扫个自行车骑几分钟。
回来的时候，已经五点半了。
一如往常回家一样，换了鞋，进门先直接倒床上眯个十来分钟放松一下身心。扯下包包丢到一边，周生妍一手拉过她的大抱枕，抱在怀里换个舒服的姿势。
不过这次只休息了一半的时间，手机就响了。
她睡眼惺忪地抬起手臂，揉揉太阳穴，然后拿起手机，打了个哈欠，慢慢滑开。
连着十几条消息，都是闻人御发来的。
她急忙点进去看。
是白天城墙大家一起的合照。
只有第一句问候了下，算是简单表明意图，后面就都是照片。
周生妍点开的时候，照片还在传输着。
不光是他们四人的合照，也有她和闻人御两人的合照。
她点开大图，一张张往下看，然后点保存。
两三分钟后，周生妍给闻人御回了消息。
【御风大大的小妍：技术不错，照片修的可以啊。】
不管怎么说，对方把自己修得那么好看，没有功劳也算是有苦劳吧。
周生妍这样告诉自己。
礼貌地表示感谢一下，也是做人的基本原则吧。
手机上方页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周生妍等了四五分钟，也没对方说话。
“这是怎么了？正在输入中……四五分钟都打不出来一个字吗？”她一根手指戳了戳下巴，眼珠子开始乱瞟。
周生妍收回自己心思，准备起床做饭。可就在她坐起来的一瞬间，手机响了。
【秦风猎猎：你喜欢就好。】
“什么叫我喜欢就好？”她盯着手机屏幕，在思考这个对话。
过了几秒钟，她开始打字。
【御风大大的小妍：修图辛苦了。】
她自言自语着：“应该可以吧这样……”
毕竟是用闻人御手机照的相，也是闻人御修的图。感谢客气一下，应该理所当然的。
“之后还是尽量少联系吧，”想起他们组长和主播的那档子事，她告诉自己，“智者不入爱河。”
理智的心绪刚在心中稳定一两秒，她就被突如其来的一个手机铃声给惊着了。
幸好手机只是掉在床上。
她拿起来一看，是闻人御的。
他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
带着疑惑，周生妍接听了电话：“喂。”
“你…你没事吧？”
对方的声音听着像是很关心的样子，又有点熟悉。只不过这点微末的熟悉很快就被下一句话给淹没掉：“我看了你们公司直播的那个账号上面的内容，你、你有没有事？”
周生妍一愣，倒不是因为公司主播和组长的事情，而是事发以后，闻人御这会儿打电话来问问自己有没有事？
“我没事。”顿了顿，她给对方回话。“工作照常。”
大概过了两三秒，她听见对面的呼吸声，伴随而来的是对方长长的舒气声，继而是一句“那就好”，随后对方便挂了。
“……”周生妍看着已经挂断的手机页面。
‘叮咚’一声，是微信消息。
【秦风猎猎：你没事的话，那节目会照常播出吗？】
“果然……是我想多了。曾经拒绝过他，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会喜欢我。”
【御风大大的小妍：这个不确定，我明天上班才知道。】
【秦风猎猎：好，等你消息。】
周生妍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直接被副组长叫到办公室。然后告诉她，主播被开除，组长调到宣发组。以后这个节目由她直播，而且从今天开始，公司会专门派一个助理来帮助她现场直播。如果后面节目内容反响不错，就给她晋升副组长。
这些消息她还来不及消化，就立马被人从副组长办公室拉出来，直接去了部长办公室那里。
部长是个女强人，周生妍见过几次，气场很强大的女人，也是她的奋斗目标。
进来的时候，部长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对旁边的女人说：“看看，人怎么样？”
那女人上前，盯着周生妍的脸面和身形看了一遍，转身道：“可以，很有古典气质。我先带下去做造型拍宣传照，然后发给你，要是效果不错，你可以试着让她在公司内部先直播一下，当做考验。”
“就按你说的办。”
周生妍就这么糊里糊涂又喜忧参半被带走。
整个一早上，周生妍的头发被好几个造型师围着开会讨论上下其手。最后定了一个汉代的垂鬟分髾髻，周生妍觉得自己在托尼老师手中，都没有被折磨得这么累。
本以为上午的定发型已经够累了，没想到下午的着装服饰更累。
按照周生妍的身材体重，公司很快从市场上挑选了几十套适合她身段的，让她穿上一一拍照。
快四点的时候，女部长看着电脑内的海报生图，非常满意地点点头。
至于内部考验直播，周生妍第一次因为紧张而哑声了。不过好在第二次很快调整好，部长更是在她直播了二十分钟后就打断了她。
“以后你就是这个节目的主播，后期我们会和地方台合作文化旅游项目，你也一起参加。”
“谢、谢谢部长。”周生妍还是觉得这一天过得有些晕乎乎的。
感觉自己在做梦。
太梦幻了。
下班后，她没有着急回家，而是拉着林周舟去钟楼附近玩。
两人进了一家餐饮店。
林周舟手机响起，她指了指里面，小声道：“妍妍，你先进去占个座位，我一会儿进来。”
“好。”下班高峰期，也意味着是所有商场流量高峰期。周生妍眼睛扫了一圈，最后看到一个靠窗的角落，便走了过去。
店员很快拿着菜单过来，在她身旁的过道内站定，礼貌问道：“您好，请问几位，这是菜单。”
周生妍接过，抬眼看了一眼还在门口打电话的林周舟，对店员道：“两位，不过我要先等我朋友进来再点，你先去忙吧。一会儿点好了，我们叫你。”
“好的。”
周生妍翻看店内的菜单，钟楼商圈她以前来过不少次，只不过今天这家店，好像以前没见过。
店内有三分之一的座位都有人，看起来生意还算不错。
她合了菜单，环顾四周。
店内灰黄的光线比商场走廊上的光线要弱一点，这个灰暗一点的像黄昏余韵一样的光感，常常会让她有一种旧时光的错觉。
“妍妍！”林周舟挂了电话，一进门看见她后，直接喊了起来。
周生妍目光望向她，微笑的面孔微微一怔。
跟在林周舟身后的几人，不紧不慢地进来。
男人依旧一身休闲装，有说有笑处在两人中间的位置，但个头却很突出。所以他们进来的时候，周生妍便一眼瞧见了他。
几秒种后，一人目光看向闻人御，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周生妍，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一巴掌拍在闻人御的肩头，惊喜道：“哟，哥们儿这是一见钟情了？”
闻人御打开他的手，没有说话，却皱了皱眉。
倒是旁边另外一个人看了一眼周生妍的方向，随口道：“哪是什么一见钟情？分明就是一别两宽，钟楼火锅店里遇初恋。”
闻人御瞧着周生妍不曾避讳的目光，有些心虚，对两人道：“要不还是换一家吧？”说着就打算转身离开这家店。
虽然知道是偶遇，但依着他对周生妍的了解，他怕对方胡思乱想。
哪知这两人偏跟他唱反调。两人一左一右，架着闻人御直接往周生妍那边的座位去。
“你们！你们放开我……”
闻人御看着越来越近的距离，恨不得刚才进门前就剁了自己的脚。
林周舟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闻人御被人架着，一整个懵逼状态：“……他、他……你们、你们干嘛？”
却见周生妍只是看着闻人御，轻道：“你们也来这里吃火锅？”
身旁两人点点头，其中一人又按着闻人御的脑袋点点头。
“既然认识，不介意拼个桌吧？”一人看向周生妍问，“听说你曾经拒绝了我们阿御？”
林周舟一脸惊讶地看向周生妍：“……”
后知后觉，慢了半拍，才慢慢从嘴里吐出两句：“卧槽！真的假的？！！”
周生妍将桌子底下的凳子用脚踢到对方腿跟前，面色平静道：“他不是最清楚吗？”
闻人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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