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微信·发红包
店里陆续有人进来，又有人出去。
也有人和她们一样，进来休息的。
只有少数人，才会安安静静留下来看书。
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许炀给林周舟发的消息。
周生妍别过眼，赶忙将手机还给林周舟。她没有窥探别人手机的爱好。
林周舟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就往但外面走。
周生妍瞧了一眼，怕是要通话一会儿。她继续坐在原地，拿起对方刚才看的《西厢记》，瞧了两眼，又忍不住起身，来到之前看的连环画书架前。
灰黄的灯光映照在玻璃柜上，让里面摆放的连环画有了那个年代的氛围。
周生妍很喜欢这种旧时光的感觉。
如果排除闻人御的话，她会很喜欢这家老书店。
这时，身后传来流水声。以及一个老人的笑声。
她转头看过去。
对方正在和一位老人聊天，刚好对上她的视线，脸上正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只手正在轻轻晃动手中的茶杯。
目光盈盈地看向她。
她也就自然地迎了上去。
用她自己的话来讲。
就是你看我，那我也得看回去。
气势上不能输。
知道这人可能认出自己，不……八成是已经认出自己，所以刚才，他是在报复自己，周生妍猜到后，就心里暗自较劲儿。
就因为自己当初拒绝了他，所以他就故意整自己？
这人怎么这样！
周生妍不明白。
谁说男的追求一个姑娘，姑娘就必须得答应的。
她越想越生气。
对方却看着她，脸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茶水间休息室。
一张大桌子，围坐着两个老人，以及闻人御。一个坐的离闻人御很远，手中拿着一本书法传记在看。
其中一个带着老花镜，就坐在闻人御对面。目光从书上转移，看着闻人御脸上的笑意，小声问道：“阿御，外面那姑娘跟你认识？”老人回头看了一眼周生妍，又转回去。
闻人御终于收回视线，说：“认识。”
“怪不得。”老人慈眉善目笑了笑，“我看她进来后，你这双眼睛就没离开过人家的视线。你女朋友？”
闻人御讪笑：“容叔，您也太看得起我了。”
被叫容叔的老人讶异：“怎么，没追到手？”
“人家压根就没给我机会。”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说不定已经有男朋友了。”
容叔眉头一皱，“你呀……”
老人起身，直接往周生妍的方向而去。
以为是老人要出去，周生妍很有礼貌地老人家让出位置，方便容叔过去。可老人也只是来到她跟前，停下脚步。
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周生妍看着容叔奇怪的举动：“……”
被一个老人盯着，她觉着多少有些奇怪。
“老人家，您、您需要我帮忙吗？”
容叔笑笑，摇了摇头，只问了一句话：“姑娘，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周生妍下意识的回答。
抬眸的时候，闻人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茶水间出来。
朝着他们过来。
“容叔，妙妙马上下课了，我送您过去吧。”闻人御上前，扶着老人。
老人半推半就，最后笑呵呵地瞅了一眼周生妍，就由闻人御扶着出去。
周生妍的目光注视着两人离开。
闻人御从刚才出来，到离开，没有看她一眼。
林周舟和两人擦肩而过。
她进来的时候，周生妍还站在原地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怎么了？”林周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没什么。”周生妍将《西厢记》还给林周舟，“聊完了？”
林周舟：“嗯。”
“那咱们走吧。”她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
林周舟不解：“这才进来没多久啊，就要回去了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说：“不会是因为那家伙吧？”
周生妍当然不会承认是因为闻人御。
只是她现在心里很烦很乱。
“十分钟。”林周舟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再待十分钟好不好？”
她拉着周生妍的胳膊撒娇。
周生妍无奈：“好吧。”
毕竟，两人进来是休息的，到现在也没多久。
闻人御不在，周生妍心情好像舒坦了不少。
她拿出那套连环画，坐在书架旁看。
林周舟和她并排躺在软垫上。
安逸的环境，空气中飘散的书香，仿佛回到大学时代的图书馆。
几分钟后，闻人御回来。
店员和他打招呼。
“闻人先生回来了。”
男人轻道：“嗯。”
周生妍听见声音，也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就低头。
但对方可不愿放过这个机会。
他径直朝着周生妍的方向走来，到她身边停下。
巨大的阴影顷刻间笼罩，闻人御脸上没了之前的淡淡笑意，反而是一脸认真，让人琢磨不到他想干什么。
林周舟和周生妍同时看向他。
未等周生妍开口，林周舟却先开口：“你还想干嘛？照片我已经删了。”
周生妍心一惊，看向林周舟：“……”
还真偷拍了人家？？？
不过闻人御并没有理会林周舟的话，反而是看着周生妍，面无表情，薄唇轻启：“好歹一个学校的，聊聊怎么样？周生妍。”
林周舟一听这话就来气：“靠！”她扯着周生妍的胳膊，愤愤道：“妍妍，看见没，就这人模狗样的，刚才欺负咱俩，现在还说和咱们一个学校的，你说这人——”
“好啊。”周生妍打断了林周舟的话。
她对上闻人御的视线，近距离仔细看，他比当初沉稳了不少，身材挺拔高大，眉目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清秀。
不去当个男模可惜了。
周生妍心中忽然这么想。
林周舟站在茶水间门口，望着里面的两人。
生怕周生妍被人欺负了。
茶水间内。
周生妍望向旁边的一位老人。
似乎从她进来，老人就没动过。
看出她的疑虑，闻人御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老人，递过刚沏好的茶，给周生妍。
“林叔天生双耳失聪，你放心。”
周生妍回头看着他：“……”
这算是给她打定心丸吗？
“看来想起我是谁了？”
闻人御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后又放下。
周生妍望着眼前的茶杯，想起自己刚进店发生的那一幕，瞬间就没了喝茶的兴致。她推开茶杯，目视对方，语气淡淡道：“闻人御。”
“所以，你想和我聊什么？”
因为柠檬水的事，她现在对闻人御没什么好感。
“对不起。”对方说。
周生妍抬眸，可闻人御又接着道：“但规矩就是规矩。虽然因为我们工作的失误，没有将告示贴在店门口，但你看到了，这是一家老书店。书店最怕什么？”他顿了下，“火，以及水。”
“……”周生妍凝眉。
倒不是她不知道这些，只是这话现在从这人嘴里说出来，让她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可理智又告诉她，这话确实没错。
“知道了。下次我们不会带着饮料进来。”她说。
不，我们不会再踏入有你的这家书店。
闻人御心中憋着笑，面上云淡风轻：“好。那我们现在聊聊别的。”
周生妍：“？？？”
“聊什么？”
我们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可以聊吗？
“还以为你毕业后，就直接回南方了，没想到留在这里。工作怎么样？”闻人御看向她，引导着两人的话题。
周生妍迟钝了一会儿，才说：“还好。”
“哪一方面的？”
“文化旅游产业。”
“导游吗？”
“不是。”
“哦。”
两人一问一答，话题戛然而止。
空气中的尴尬因子，瞬间四散开来。
茶水间外窥探的林周舟瞬间皱眉：这聊到底是什么天呢？一个一个往外蹦字呢？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就不能加快速度，聊点别的。
等了一会儿，林周舟便听见周生妍开始反客为主。
周生妍语气很平静，瞥了一眼闻人御问：“刚才那位老人……”
“你是说容叔？”闻人御想起刚才容叔问周生妍的问题，立马道：“他是我朋友的爷爷，今天来店里坐坐。你别在意，老人家就是看你觉得亲切，没什么别的意思。”
周生妍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这家伙的……
“你毕业后就在这里工作？”她问。
以她对曾经闻人御的了解，这家伙总不至于混得这么差。在一家老书店当员工，想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对方既然问了自己，那她就得问回去。
有来有往，这才公平。
闻人御喉结动了下，几乎是下意识就要说“不是”，可话到嘴边，还是停住。脑中心思一转，他有些失落道：“创业失败，被朋友收留。”
“……”
周生妍诧异地看向他。原本心中的疑惑，瞬间消散，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同情诞生。
混得…这么惨吗？
创业失败。
被人收留。
周生妍几乎是在瞬间脑补了对方毕业后创业，然后失败无家可归，在大街上捡破烂，然后被朋友发现，就带回去赏一口饭吃，为了报答朋友，就给人打工的电视剧狗血桥段。
见周生妍一直不说话，闻人御喊了一声。
她这才从那些狗血桥段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干净清秀的人，安慰道：“没关系，不就是创业失败吗？人生不过就是从头再来。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闻人御微微一笑，嘴角上扬：“你这算是……鼓励我么？”
她点点头，没有否认。
两人又聊了一些从前学校的趣闻，后来店里人多，闻人御就去忙了。
周生妍端起那杯已经凉了的茶水，闻了闻，有股淡淡的香味，闻着很舒服，她仰头一口闷。
出来后，找到林周舟，看见对方手中还拿着那本《西厢记》，便说：“既然喜欢看，那就买了吧。”
正好她自己也想买那套连环画。
不过走到书架前，那套连环画已经不见了。
“被人买走了吗？”周生妍有些小小失望。
难得看见一整套的《三国演义》连环画，竟然晚了一步被人买走。
可惜了。
两人来到前台收银那里。
林周舟将《西厢记》递给店员。
结完账后，才发现店员给了两个包装纸袋。其中一个还比较大。
林周舟错愕：“我只买了一本《西厢记》，你咋给我两个纸袋？”
店员看向周生妍，将另一个纸袋递给她，说：“这是闻人先生送你的。”
周生妍接过，低头一看，纸袋里面装的，正是那套《三国演义》的连环画。
她转头，视线寻找闻人御。
可对方正在和几个老人聊天，看样子很忙。
沉默了片刻后，周生妍对店员说：“你还是给我结账吧。”
店员一怔，闻人御给她的交代是，把书送给周生妍，不能收钱。
因为他自己早就结了。
店员坚持送给周生妍。
周生妍坚持结账。
林周舟最后看不下去了，才说：“既然他送给你，你就拿着。权当是他给咱俩的赔礼。”
“……”周生妍回头望了一眼在人群中谈笑风生的某人，最后妥协：“好吧。”
回到家后。
周生妍看着那套连环画，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妥。
她拿起手机，给林周舟打了电话。
“小舟，你问下许炀有没有闻人御的微信？”
她毕业后就换了手机号，从前许多人的联系方式都没了，连同闻人御的一起。
林周舟虽然在电话那边纳闷，但还是第一时间去打听。
很快，周生妍的微信上，就收到来自林周舟推送的闻人御名片。
周生妍点开，对方头像竟然和她一样，都是《乾坤游》官方发布的一张壁纸。
“他也追《乾坤游》吗？”
周生妍笑笑，然后点了添加好友，备注写了自己的名字，点完后，就等对方的消息了。
刚打开门回家的闻人御，就收到了来自周生妍的好友申请。
他打开灯，走向客厅，不徐不疾。
坐下后，这才滑开手机屏幕，想了想，最后点了同意。
这边一直看着手机屏幕的周生妍，一听到响动，立刻精神起来。
手机微信界面显示：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1]
【御风大大的小妍：我是周生妍。咱们今天刚见过。】
寒暄过后，她看着手机界面，有些紧张。
不知道对方会说些什么？
不一会儿，就收到消息。
【秦风猎猎：我知道。有事？】
周生妍盯着屏幕半天，凝眉自言自语：“都不担心我是骗子吗？没有警惕心，怪不得创业失败，肯定是被人给骗了。”
她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然后给人把钱转了过去。
回来后，虽然连环画在当时的售价一册只有几毛钱，但放到现在，肯定翻了不下好几十倍的价格。
周生妍在网上搜寻了一遍，又打电话咨询几个书店的官网客服，大概确定了一个价格区间。
【御风大大的小妍：这是连环画的钱。】
【秦风猎猎：不是说送给你了吗？】
【御风大大的小妍：你刚创业失败，别这么大手大脚的，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的是。】
闻人御盯着手机上周生妍发过来的红包，哭笑不得。
一夜未睡，他失眠了。
跟他一起的，还有周生妍。她也失眠了。
因为闻人御一直没有收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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