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混蛋
临江市机场。
“既然我有本事回来，就不需要你再为我做任何多余的事。”
邢予呈刚从飞机上下来，路程跨了一个太平洋，本就身体疲惫恨不得直接找个床睡过去，结果一下飞机就被一群西装革履、戴着墨镜的保镖堵住了路。
机场路过的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他只觉得好笑，但确实笑不出来，电话对面的人还在他耳边唠叨。
邢肖利掐灭手上的烟，眉宇间遍布阴霾，作为一个父亲，他觉得自己的安排没有错，“小呈，爸爸知道你有实力保护自己，但那些保镖必须留下，你这样突然回到中国，根本就是无依无靠，以你的性格在纽约就没少惹事，留下他们我至少还能放心一点。”
“不就是监视吗，说的那么好听。”邢予呈不屑的笑了一声，“是啊，没少惹事，但我要真想做点什么，谁能拦住我。”说完他就直接挂断了。
从小跟妈妈在中国接受教育，向来不喜欢美国鬼子，在国外就经常打着比试和为民除害的旗号把看不顺眼的洋鬼子按在地上摩擦，不知死活来找事的都是一个下场，毕竟有嚣张的资本。
邢肖利为他雇佣的保镖都是法国的退伍军人，还是花重金聘请来的。
邢予呈拉着行李箱站在他们身前，说道：“pousse-toi”【让开。】
他面前的保镖面露为难，为他让开一条道的同时，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lemonsieuramandé,nousdevonsprotégervotresécuritéenmain,veuillezprendre”【先生吩咐了，我们必须保护您的安全，请理解。】
邢予呈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用手机打了一辆车，身后的保镖也一起跟了过来，上车之前，邢予呈从背包里拿出一叠美金钞票放进为首的保镖的前兜里，即便内心烦躁的要命，但还是尽力保持绅士一点，“jen''enaipasbesoin,l''argentestpourvous,veuillezpartir”【我不需要，钱给你们，请离开。】
上了车将他们远远的甩在外面，邢予呈叹了口气，掏出口袋里的烟就放嘴里，而后又拿了出来，“司机叔叔，您的车上可以抽烟吗？”
司机通过车内后视镜一直在打量他，他啊了一声，没忍住好奇的问：“小伙子，刚才那些是哪国人啊，叽里咕噜的说的什么我都听不明白，听起来不像英文啊。”
邢予呈呼出一口烟，打开了车窗，“是法语。”
司机也是一个健谈的人，他笑着说：“我在这附近也接过外国人，但语种多了吧，我一个也没记住，小伙子你挺厉害啊，年纪轻轻会说法语，你看起来又不像混血啊，留学生吗？”
邢予呈挠了挠始终无法放松的眉心，“不是，家里人在法国有生意，被迫学的。”
话音刚落，他就仰头靠着椅背闭目休息，脑子一直嗡嗡的难受。
司机本来还想八卦一下那些打扮的像黑客帝国的法国人是怎么回事，但看到邢予呈没有要跟他聊下去的打算，也就没再说什么，放了一首最近的流行歌曲，音量调的很小。
今年才十五岁，而且是虚岁没过生日，但身高和外形的气质上太过于成熟，谁见到他都会误以为是大学生或者社会人士。
结果这个大学生回去收拾完行李，还要去高中作为一名高一新生去报道。
堂壬二十四中作为历年中考落榜考生的“庇护所”，外界一致的评价无一不是触目惊心的差，被外荣称为“狗不理学校”,投资花在表面功夫，教育质量简直没眼看，年年垫底。
“同学？”
宋晟乐才意识到自己又发呆了，“抱歉，刚才走神了，我的名字叫宋晟乐。”
白岚民对他露出一个带着甜味的笑容，甜味剂来自于她的小酒窝。她趁机瞟了一眼旁边的姐妹儿们，明目张胆的疯狂使眼色宣布首战告捷。
意图不要太明显，宋晟乐有些哭笑不得，在她们在下一步斗争之前率先起身，“不好意思，请让一下，我去洗手间。”离开座位前他对她们抱歉的笑了笑。
教室只有一个“模型”空调，心想正好去厕所凑合避暑得了。
或许是刚开学，身上自带了某种属性的buff，刚离开座位走了几步，讲台那边一阵喧闹声，一个手机径直滑道他脚边。
“诶同学！可以不捡！”一头黄毛的男生叫道。
“我/操，你踏马抢什么抢，要是摔坏了谁都没得看！”身边的锡纸烫男生骂道。
宋晟乐低头盯着手机屏幕，视频里放着的不可言说的动作和发出来的不可言说的声音，虽然他很想略过，但这种真的特殊到很难令人忽视。
他沉默片刻，弯腰捡起来，挑了一个不那么暴露的地方点了两下暂停。
宋晟乐环视了一圈，抬手瞄准那俩男生身边一个看着比较正经的家伙径直抛了过去。
那个被选中的男生一惊，虽说有些突然，好在宋晟乐扔的很准，他还是接到了，男生拿着手机有点发愣，把玩着手机笑了一声。
罪魁祸首的黄毛也有点惊奇，他嬉皮笑脸的问宋晟乐:“同学，射的怪准啊，初中是篮球队啊还是练铅球的？”
宋晟乐一挑眉。怎么说呢，这用词还真是和刚才看的视频对上了。他漫步朝他们走过去，路过黄毛的时候戏谑的回道:“天生射的准，没办法。”
黄毛：“……”
那位被定义为比较正经的男生从课桌上下来，叫住了宋晟乐，“等等。”。
他径直走向宋晟乐，抬手撩了一下他额前稍长的发丝，眉骨处露出一道很小但很丑的疤痕，似乎是缝了两次的结果。
宋晟乐知道他想确认什么，他不在意的拨开他的手，并不打算做多停留。
“我庞珂，你叫什么？”男生说道。
“宋晟乐。”
黄毛旁边的中分头听到他的名字似是觉得熟悉，他惊奇的问:“宋晟乐，哪几个字？”
“墙贴的成绩单上，倒数第一就是。”他毫不避讳的出示自己“垫底王”的身份。这话说完，宋晟乐便抬步走没影了。
黄毛倏然睁大双眼，直呼一声我草，结巴了起来，“他是他是……”
庞珂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他的名字重复率不高，而且他眉骨上的那道疤痕和王琳琳说的一样，就是他。”‘
黄毛知道他们之间无形的微妙关系，他不禁摇头感慨：“孽缘啊。”
高一十六班对面的邻居就是卫生间，人少之又少，几乎说可以说是逃出来的同学无一不是捂着口鼻出来的。厕所真的臭爆了。
“操！”
宋晟乐没忍住爆了口粗，想想还是不进去，在门口的洗手池洗洗手得了。
然而他才刚打开水龙头，水龙头就犯毛病，半天不出一点水，一不留神来个突然袭击对着他的衣服打了个“喷嚏”，黑白色的棒球服外套被混着泥土与铁锈的“粪水”溅了几滴，恰好在白色布料上晕染出星星点点的棕色污渍。
宋晟乐:“”
出门没查黄历和星座，不是水逆就是大凶。
后来宋晟乐非要跟自己置气似的，又开了另外几个水龙头，依旧是一样的状况，“粪水”哗哗流，最后也只能先这么等着它流到清水为止了。
得了空的宋晟乐盯着水柱就开始习惯性的愣神，想到今早来学校之前和他妈妈冷战的事。他今天能出现在这里，是一个意外。
成绩查询那天恰好踩着最低分数线堪堪几分，虽是当地最差的普通高中，但好歹也是有学上了。
想起中考时敷衍的态度和行为，眼前仿佛又看到了返校查询成绩那天，班主任肖老师对他失望的表情，就像根尖刺一样深深的在他心中扎根。
因为家里背负着债务，打从一开始他就想要放弃学业，况且校园回忆确实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可同时，他也没做好一辈子离开学校的准备，才十几岁的年纪，不学习还能有什么作为呢。
宋晟乐叹了口气，周遭一切都让他觉得晦气。他烦躁的抓了抓本就凌乱的发丝，额前的碎发被无意撩起，露出洁白的额头，那道虽小却突兀的伤疤反而平添了一股野性的意味。
宋晟乐想赶紧离开这个魔鬼般的“化粪池”，不成想前脚刚迈出去，身后突然袭击过来的大片阴影。
还未来得及思考，身后传来一声热烈的呼唤。
“小乐乐！”
伴随着一个大大的熊抱，那双手臂环住了他白皙秀颀的脖颈，后背被那人的胸口贴的紧紧的，与炎夏季节的温度融合共同侵袭着他的身体，烫的他一个激灵，对方的急促的心跳声和呼吸声也是紧贴在他的耳畔。
多少亲密过头了，这措不及防的当头一棒敲的他脑袋瓜嗡嗡作响。
“”宋晟乐彻底懵逼了，他一动不敢动。我的老天，谁啊这是这么亲热
等等他叫我什么？
宋晟乐正呆愣着，对方先开口了，只听到他用着与方才唤他那一声全然不同的磁性嗓音，呢喃低语道：“好久不见，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因为距离太近，温热的气息染红了他的耳尖，他下意识想躲，却动弹不得。宋晟乐二连懵逼，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迅速搜索到了符合条件的“唯一”。
那个人，朝夕相处九年，惦念了八年的竹马——
“呈”他抿紧嘴，及时刹住了车，这称呼可不兴现在这么叫了。
没错，一定就是邢予呈，从小到大除了他没人这么叫他。
那个无缘无故杳无音讯八年的小混蛋回来了？！
宋晟乐心里五味杂陈，但首要做的理应是先把身上这大男人弄到一边去，大夏天的这么贴过来，真是有病。他干笑一声，抓住他的两个手腕一扒，没扒开。
“嗯，是我，我回来了。”他轻声道。
头顶上方的声音陡然响起，手上的动作一怔。
刚分开那几年幻想过无数次的重逢画面以一种他意料之外的方式发生了，但时间过去那么久了，时隔八年的重逢却并他没有当初想象的那么激动，甚至觉得很陌生。
宋晟乐张了张嘴，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你多高？”
邢予呈愣了一下，回答：“一八八，怎么了？”
话一出，两人陷入莫名的沉默，见宋晟乐没有反应，而且异常平静的样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试探性的问他：“你没有别的话想对我说吗？”
“有。”
邢予呈松了口气，预备好的煽情稿整装待发，可一个字还没往外蹦，宋晟乐抓住他手腕的手又开始用力了，虽然说依然没什么作用。
邢予呈：“？”
宋晟乐手用力的都隐隐发抖了，但实力悬殊，最终还是妥协了，他艰难道：“你先放开我。”
“哦哦哦。”邢予呈松开手，笑着一步转到他身前。
宋晟乐实在不想跟他对视，别扭的心思不停作祟。这个身高差太过分了，回想到方才背后的那触感他胸是不是稍微大了点？
邢予呈自然是发现他在躲避他的视线，只是没细想，他不满的勾起他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宋晟乐哪有这个觉悟，一个不慎被钻了空子，宋晟乐只好一脸不情愿的与他对视了几秒。
邢予呈也是刚看到他的正脸，他下意识凑近了点，眼睛单纯的眨了眨，口出惊人。
“操了狗了你怎么长这么可爱？我没认错吧？”
“”
“滚。”
这句话对他的雷区直接来了一顿暴打，可这怪不得邢予呈，宋晟乐的五官精致，睫毛长翘，细看还有点未消退的婴儿肥，面无表情还好，不苟言笑的冷淡搭配平静深邃的琥珀色瞳眸，总能中和他自身长相透露出的柔度。
可换做其他带有情绪波动的表情，崩人设是分分秒秒的事。
一直以来，营业人设从未轻易崩塌，可终究世事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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